三十七號來到卡米爾面前的時候都是懵的，他搓搓手，然後有些無措地看著卡米爾。

“你進來吧，跪地上，”卡米爾彎了彎眼睛，看到周圍的服務人員並沒有擔心的樣子，有些慶幸三十七號的低微身份，甚至還有人幸災樂禍地幫忙關上了大門。

如此被同行看待，怪不得這家夥會千方百計要解開契約。

三十七號乖乖跪在地上，但是身體已經縮成一團，看來是真的害怕卡米爾會打他。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來嗎？”卡米爾看著三十七號，有些好奇，“就這樣跪著？”

三十七號搖頭，“不知道。”

卡米爾卻在這個時候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，今天早上的時候也是三十七號爬跪在地上，但是……早上的他似乎更長點？

“你今天早上在幹什麽？”她現在需要解答一個疑問。

“我早上？我今天一天都在洗地，清洗地板從來沒離開過。”三十七號顫顫巍巍地說。

所以他日常工作有這一項，卡米爾是歪打正著說弄臟裙子一角，他今天的這個工作是很有可能的。

“從幾點到幾點？”卡米爾坐在一邊的沙發上，她現在覺得真是有意思了。

“從淩晨四點到剛剛，”三十七號的方向看不到卡米爾的臉色，他又不敢轉身，回答得更加小心翼翼。

那麽今早上那個人是想做什麽，襲擊她？還是以為她和三十七號交好，真的想要她的一滴血。

“你們水手之間是怎麽區分彼此的？我看著你們覺得都差不多啊，”卡米爾繼續提問。

“是的，我們看起來都差不多，就靠衣服上的編碼，還有就是氣味。”三十七號似乎發現卡米爾並不想打他，回答得有些快，態度良好。

也就是說其他人可能也分不清那人了，沒有特定的追蹤線索。果斷放棄了這個問題，卡米爾提出疑問，“你想要我的血嗎？”

三十七號楞了楞，然後突然開始使勁磕頭，“您、您的氣味比較特殊，有，有想過，但是我絕對沒有這種膽子！”

也就是說水手這類人魚是真的能夠聞到味道的，卡米爾開始下套，“如果你幫助我做一些事，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解除契約。”

原本咚咚磕頭的三十七號停了下來，他似乎不太敢相信卡米爾的話，“您要我做什麽。”聲音都是小小的，似乎知道卡米爾教給他的事絕對不會簡單。

“這裏有什麽比較大的地牢嗎？”卡米爾瞇了眼睛，“或者如果你們如果犯了錯，會被關在哪裏接受懲罰。”

相信這種被人打其他服務人員也會特別開心的水手，肯定不止會受到來自於客人的懲罰。

“地牢啊，”三十七號舔舔嘴，他直了身子，人類後腦勺位置的那只魚眼正好能與卡米爾對上，“我知道。”

只要布拉德利從地牢出來，所有事情都不需要卡米爾操心，她現在做的就是讓這只巨龍恢覆自由。

“你們那裏會有看守嗎？有多少，怎麽巡邏，今晚我們就得去一趟，”卡米爾微笑，“你有這個勇氣嗎？”

卡米爾很清楚自己給的誘惑有多大，即使三十七號知道著可能只是個圈套，但是他已經不能更壞的境遇擺在那裏，他會選擇冒險。

“晚上兩點半的時候，”三十七號張了張嘴，最後還是下定決心，“您只需要走出這個長廊。”

卡米爾瞇了眼睛，“希望合作愉快。”

最後三十七號走出房間的時候，因為他磕頭變得青紫的皮膚讓外面傳來一陣嘲笑聲。

卡米爾去給自己倒了杯水，告訴自己，她什麽門路都沒有，現在只能這樣了，現在布拉德利的位置還不清楚，如果今晚不能有所行動就只能去找肯尼斯了。

她還真的不想去找那個人，看起來權利比較大，腦袋比較靈光的她都不太想去找。

為了給晚上做好準備，卡米爾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去睡覺。

其實也睡不安穩，醒來的時候比計劃時間還早了半小時，為了安全卡米爾從布拉德利房間翻窗出去。

像壁虎一樣貼著墻，小心翼翼避開巡邏的人，最後來到長廊入口，卡米爾選擇了一個角落，靜靜等待著。

三十七號來的也比約定時間更早，看到卡米爾他有瞬間的楞神就低了頭彎下腰。

卡米爾也跟著他的方向走去，兩個人都沒有對話。

游輪很大，人員有限，到了這個點也幾乎沒什麽人。

卡米爾現在只能感激這個世界沒有監控器，不然這作死得太厲害。

三十七號最後停在一個入口處，他直了身子，卡米爾看到他臉上的清淤還在。

“你需要套一件衣服和一個袋子，”三十七號從懷裏掏出東西，“氣味，得抹掉。”

卡米爾看到這個衣服是屬於四十號的，她把衣服套在外面，然後套上頭套。

三十七號則將她手牽制著，走進入口。

有兩個光頭魚鰭耳朵的男人站在那裏看守，和今天不讓卡米爾進入事情發生地的男人一個形象，但是因為他們五官和人類相似，卡米爾可以認定他們不是今天的那兩個。

“進來做什麽！”一個守衛粗聲粗氣大喊。

“四十號被罰，上頭我帶來，”三十七號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起伏，就好像一個機器一樣。

他們輕松被放行，看得出來，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很正常的。

這群水手過的是有多慘？卡米爾沒忍住心底開始嘀咕，這已經不是她一開始想的那種了，感覺完全就是所有人對他們充滿了惡意啊！

兩人走到裏面後，三十七號改變了方向，示意卡米爾跟上。

卡米爾點頭，也走了小道。

令人意外的，原本看起來堅固的墻壁其實中間的一塊已經松動，能夠被人打開。

“對這裏最熟悉的就是我們，”三十七號輕聲開口，“我們要打掃每一個角落。”

卡米爾眨眨眼，而且你們人很多，只差一個解除契約的機會。

想到這裏，卡米爾就覺得周圍都是想吸她血的螞蟥。

兩個人穿過墻壁，就是更加潮濕陰暗的地方。進去之後卡米爾整個人就是一顫。

這種潮濕的腥臭味，冷血動物大都有的味道，尤其適合腐爛在巢穴的家夥。

一陣大型動物的低沈叫聲傳來，卡米爾渾身一顫，就是今天上午聽到的那個。

卡米爾沒聽過布拉德利原型喊叫過，本能地覺得就是這個聲音。

三十七號看上去比卡米爾要更加害怕，他顫抖著身體，搖頭，“我站在這裏就好了，你要去看的話就去看，我給你把風。”

卡米爾發覺他腿已經軟到站不起身，這倒和她第一次見布拉德利的反應有點像。

這裏沒什麽人，只有一個巨大的籠子，裏面關押著的就是因為黑暗看不清形體的巨獸。

卡米爾越走越近，聞到的味道越是讓人作嘔，腥臭味越來越濃，而她莫名其妙地還有熟悉感！她沒聞過這種臭味吧！

“嗷——”，籠子裏的巨獸似乎發覺有人靠近，再次發出低聲吼叫。

卡米爾也趁著它吼叫的時候看清了他的形體，是布拉德利那只黑龍沒錯。

布拉德利睜了一雙血紅的眼睛，在看到靠近的卡米爾後低下頭，他紅色的獸瞳裏倒影者她纖細的身影。

“你這個形體不會說話？”卡米爾輕聲開口。

巨龍沒有回聲，只噴出一陣鼻息，讓周圍亂七八糟堆砌的稻草飛得亂竄。

卡米爾這會兒聞到了被濃重腥臭遮掩的血腥味。

“你受傷了？你能出來嗎？我怎麽救你！”卡米爾扒住了欄桿，卻有一陣驚慌。她從未看過布拉德利這副模樣，在她看來這家夥向來刀槍不入，又不受歡迎又沒人治他。

巨龍依舊沒回答，剛剛他還能吼叫，而卡米爾出現後他似乎更加沈默。

“如果你不說怎麽辦的話我只能把首飾盒拿出去了，”卡米爾敲敲欄桿希望吸引布拉德利的註意力，“我不知道那個玩意的價值，看你和肯尼斯的反應應該挺值錢的！你真的不怕？”

可惜黑龍依舊沒什麽反應。

而且他看起來並不活躍，不怎麽動。卡米爾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傷了多少，傷到哪裏。

這裏看起來很有可能造成感染之類的，應該早點出去才是。

“鑰匙呢，鑰匙在哪裏這個總給我點提示吧！”卡米爾睜大眼睛看著他，“你不要開玩笑，我們還在海上，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！你說過你送我回學校！”

布拉德利卻在這時候眨了一下眼睛。

巨龍的紅色眼瞳意料之外地看起來非常清澈，並且稱得上柔和，他像是已經放棄了反抗，平和地看著幹著急的她。

這樣的眼神，這樣的紅色。卡米爾看著這雙紅色，卻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見過。

一股難聞的腥臭味，血腥味，重傷的黑色小家夥，紅色的，清澈的眼睛。

就是她小時候在花園裏撿到紅寶石的那天，她看到的，蜷縮於玫瑰花下的小動物。

她那時候剛從老師那裏有模有樣學了包紮，然後回到房間取來她房間裏的小醫藥箱。

“你需要幫助嗎？”那個時候她說的是這樣的話，“我什麽都會，包紮很拿手，我陪著你，你放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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